在格丽泰·嘉宝的第一部有声电影《安娜·克里斯蒂》(1930年上映),她一出场就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吩咐道:给我一杯威士忌,里面兑一些姜味汽水。宝贝儿,别太吝啬了。—这句台词被《吉尼斯世界电影纪录:最佳电影终极指南》评为20世纪10句经典台词之一。
威士忌是一种烈酒,瓶装威士忌的酒精浓度下限为40%。兑一些姜味汽水、苏打水或蒸馏水,据说是为了抑制酒精对味觉神经的麻痹,以便能够敏锐地感知被浓烈的酒精气味所掩盖的芳香。但需要控制的极限是:水的份额不超过威士忌的五分之一,而不是我们中国的社交场合所流行的一比一,也即所谓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。
事实上,对于某些比较酷的男人来说,他们从来不屑于兑水,他们认为那是孩子气的品味。比如在1952年的西部片《沉默的男人》中,巴里·菲茨杰拉德扮演的那个沉默的男人就冷冰冰地说:喝威士忌的时候我只喝威士忌,喝水的时候我只喝水。甚至张爱玲在1944年发表的小说《年青的时候》也曾写道,潘汝良踉踉跄跄扶墙摸壁走进酒吧,……爬上高凳子,沙嗄地叫一声:‘威士忌,不搁苏打!’
格丽泰·嘉宝可以兑姜味汽水或苏打水的,男人似乎不至于脆弱到连不兑水的威士忌都喝不了。况且,威士忌在装瓶前已经用纯水稀释过一次了,喝的时候再兑一次水,很可能会冲淡威士忌的香气、扭曲威士忌的口感、破坏威士忌的分子结构。苏格兰有个经典段子说,真正的男人只喜欢两样东西是裸体:一样是女人,一样是威士忌。如果你真的需要水,可以要一杯威士忌,旁边再放一杯水,随时来一口水去抚慰味蕾。
针对我国近年来流行的威士忌兑绿茶这一恶习(据说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兑王老吉凉茶了),葛优在电影《非诚勿扰》中喝威士忌时,就旗帜鲜明地告诉那位老板娘:加冰块,不加绿茶。在《非诚勿扰》记者见面会上,葛优还进一步强调:绿茶这个加法儿啊,味儿全变啦,所以还是用传统的喝法。
加冰块也是为了降低酒精的冲击力,只是比兑水相对缓和一些。但加冰块也要有分寸,比如在2007年的好莱坞电影《杀手:代号47》中,蒂莫西·奥利芬特扮演的那位冷面杀手给酒杯里搁了三块冰,然后把威士忌浇上去……当他端起酒杯的时候,旁边那位风情万种的女郎走过来搭讪道:他们可能会杀了你,因为你那么残暴地给威士忌加冰块。决不能超过两块,否则就把苏格兰威士忌冲淡为水了……
冰块的致命危害其实还不止是把威士忌冲淡为水,而是太低的温度将导致威士忌的香气封闭起来。当然,对于品质拙劣的威士忌来说,加冰块可能会掩盖它的某些缺陷。但如果是真正的纯麦芽苏格兰威士忌,最好一块冰也不加。村上春树在他的旅行手记《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》提醒大家:苏格兰威士忌可以放冰,但纯麦芽威士忌则不可以,道理同红酒不能冰镇一样,因为那么一来,美妙的香味就消失了。
总而言之,加几块冰,兑几份水,不但关系到威士忌的味道,而且还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品味。我们甚至可以建立一条威士忌的魔鬼定律:男人的品味与他酒杯里的绿茶比例或冰块数量成反比。如果一个男人既要加两块以上的冰块、又要以一比一的比例兑绿茶,那他在端酒杯的时候也许会翘起兰花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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